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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为西泽研究院开通的知识星球“赵建的经济学讲座”本月内容节选。这是一个用经济学、政治学、历史和社会学的多维方法解读中国经济的星球。
 
一、股市思考集锦
 
2月27日:股市的天时地利人和已经叠加变好?
 
赵建:今天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了。这一波多头打下来,势如破竹飞龙在天。我在一篇文章里写到,中国实体经济的天时地利人和还没好转。但是股市的天时地利人和已经叠加变好:
 
一,天时,过去叠加的坏消息形成的深度杀跌,都被一一的全部或部分证伪,巨大的预期差在心理上形成了巨大的势能。意思是并不是现在的市场有多好,而是过去想的太差了。心理上深蹲出一个巨大的势能。心理学和行为金融学证明,让赌徒上瘾的欲罢不能的是亏,而不是赢。那些亏了急于想回本的,那是最坚决的多头。
 
二,地利,空头在2500点孤军深入,破了政策的底限,所以被外资和国家队合围围剿。然后春节过后各大机构,加入多头阵营,在资金面和政策面的武器装备弹药支持下,浩浩荡荡所向披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势能。趋势已经形成,就像当初陈胜吴广一声令下,天下苦秦久矣,工农商学兵都跟着揭竿而起。营业部开户的人民群众又排成了长队。
 
三,人和。外人,特朗普基本要和我们妥协,中美贸易战闹的够久了,也该歇歇 特朗普很现实,知道打起来跟谁也没好处,但是这张牌是绝不可能放手。国内对民企的政策也变得友好,去年民企座谈会的讲话很多精神也开始落实。最实惠的是货币政策,银行间水漫金山,各种支持民企小微的政策通过国有银行执行,难免不流入股市。我去年就一直思考今年严监管是什么形势,我觉得影子银行要死灰复燃。果不然,非标起来了,信托也开始出了新规,基本上和银行差不多的门槛了。影子银行一起来,金融可能就活了,但这种活,还不是很健康的。这是人的因素,是政策,是资金,都出奇不意的复苏了。
 
关键是这三个天时地利人和,值多少点,是现在的五百点吗?我觉得现在到了多空激战的关键时刻。3000点久攻不下,那么现在的多头是陈胜吴广,项羽的中级反弹,还是一统天下的刘邦。本周恐怕要龙战于野其血玄黄。至少上半年,我是看多的。
 
2月28日:看上去飞龙在天,实际上隐忧已经出现
 
赵建:龙战于野,两条龙,一阴一阳。政策为阴,市场为阳。紧缩政策为阴中阴,宽松政策为阴中阳。多头市场为阳中阳,空头市场为阳中阴。这波行情可以看做是龙抬头行情。政策阴中阳vs市场阳中阴。最后多头胜,但胜的不是那么符合道。八卦中没有胜负,只有阴阳。阴阳也不是单纯的阴和阳,又是灰色测度的数学。
 
为什么说这次胜的不符合道,因为多头损耗的阳气太多,看似阳多,本质上却是阴虚火旺。很多都是虚的。资产收益率起不来,只靠资金来堆泡沫,这就是阴虚。阴虚往往以阳刚出现。这是易的微妙所在。
 
龙战于野,看上去飞龙在天,实际上开始有点虚了。或许可以持续几个月,但对投资者对经济的阳气伤害比较大。因为完全是情绪,政策和资金推动,不太符合资本的道。有道才能生一,生二,生三,生万物。没有道,就只能是如影似幻了。可以继续上涨,冲击3500都有可能。但也只是水中花镜中月。然而,资产价格不就是如此吗?美股也一样。
 
3月2日:韭菜的记忆只有三秒
 
赵建:韭菜的记忆只有三秒,这是因为韭菜只活在三维世界。要预测未来,必须建立多维分析和思考体系。
 
必须严肃认真的对待经济金融的认识论问题,也就是我们就究竟能不能认识这个主体参与的复杂世界?或者再实用主义一点的说,人究竟能不能预测金融市场?其实周大师的宿命与反抗,也有这种思想在里面。
 
人的世界是三维的,虽然加上时间是四维的,但人基本不能在过去和未来中穿梭。三维的是无法认识四维的,也就是预测。除非,对过去的能感同身受,对未来的才有超凡的感知。但大多数人从来不会吸取教训,也就无法洞察未来。
 
也就是,韭菜的记忆只有三秒。
 
3月6日:讽刺基本面,本质上就是讽刺股市的道
 
赵建:有人作诗讽刺基本面,本质上就是讽刺股市的道。现在这波股市的上涨,主要是势能的释放,是去年过度紧张的过度超调的心理面亢奋式修复。
 
还是那句话,让赌徒疯狂的不是赚,而是赔。道术势。道是基本面,改善了吗?周期看是走弱的。但对于资产定价来说,不是存量定价,而是边际定价,是预期差定价。所以这波上涨,不符合道,但符合势和术。不过,对于交易盘来说足够了。空间继续置换时间,等中国经济基本面被股市,科创板救赎。
 
3月13日:研究投资的人为什么要搞哲学?
 
赵建:有些人说你一研究经济金融,研究投资的人,搞什么哲学。其实说到底,所有的大势研判,投资策略,其实就是正心诚意的问题。一个正心诚意的人才会参透市场,把握人生,渡人渡己。本质上他是自由的。所以,你的问题根本不是世界的问题,不是股市涨落的问题,是你怎么看待这个世界。因为世界不过就是你内心的反射。
 
二、金融供给侧改革思考集锦
 
2月27日:商行要向投行的转型
 
赵建:中国经济新旧动能转换,或者从数量型增长转为高质量发展,对应的是商行向投行的转型。这是中国大宏观的转型在银行金融体系端的映射。也就是中国新动能的形成,高质量发展模式的形成,必要条件是培育一批投资银行。但是现实呢,从商业银行向投资银行过度过程中,存在一个变异过渡物种,叫影子银行。如何把影子银行下的假投行变成真投行,这是中国金融供给侧改革的重大任务。而这,直接关系到你的职业选择——不要像传统钢铁工人那样成为供给侧改革的牺牲品。
 
2月27日:债务危机?货币危机?还是通货膨胀?
 
赵建:供给侧对应的是资产端,需求侧对应的是负债端。过去依赖负债端来刺激需求,但是资产端刺激不起来,说到底是生产函数结构坏了,要素投入和产品产出之间利润函数塌缩。普遍都不赚钱,在不赚钱的情况下,谁会投资,那就只有那些预算软约束的,那就是地方平台基建。同时,这些没有利润率没有损益表的投资,挤出了真正的好项目。他们不属于市场经济,他们来自中古的计划年代,他们像怪物一样占有挤占市场经济体系的资源。平台投资公司,国企,都是这个逻辑。再加上银行助纣为虐,烦乱了整个经济体系的运行结构。我担心这么下去,四十年改革成果有可能毁于一旦:巨大的债务危机。如果不发生债务危机,就会发生货币危机,如果这些危机就算都避免了,有个危机还是躲不过————通货膨胀。这个时代,无处可逃。
 
三、科创板思考集锦
 
3月2日:科创板怎么能不异化成新三板?
 
怎么理解科创板,怎么理解双轨制下的中国资本市场?怎么辨别是真注册制还是假注册制,怎么防止科创板功能不发生漂移?不异化为新三板?可能有几个变化:
 
1,管理层级位移,交易所应成管理主导。交易所的管理主要是服务,服务的是投资者和上市公司。
 
2,从前置审核到后置投资者用脚投票。没有价值的票,甚至价格变为几毛钱,仙股出现。
 
3,注册制的另一层含义是依法治市。虚假信息的,甚至要追刑事责任。至于投资者的交易行为,基本上不用管。在主板市场上限制的一些所谓恶意做空等日常窗口指导,可能没有。猖狂的造假行为,没了证监会把关,能改善否?
 
4,还是有审核的,只不过放宽了标准而已。如何认定是真正的注册制,还是条件放宽的审批制?
 
5,双轨制,一个审批制,一个注册制,怎么定价,怎么玩?比如不盈利,中国投资者传统的估值模型,比如市盈率市净率等都用不了了,定价等于无锚了,那么怎么办?会不会投机更加横行?
 
6,研读一下西方注册制的历史,基本都是从场外由商人阶层自发秩序形成的。在中国,是顶层设计和政府建构的,有何不同,如何演化。中间会有波折和不适,但市场自发秩序会慢慢修正。
 
7,一号政治任务,但运行起来还是由金融和资本的规律占主导。
 
8,最重要一点,注册制应该是伪目标,依法治市才是真目标。盲目把注册制当目标,十几年了,换了几代证监会主席,都没搞定。什么原因?注册制的本质上依法治市,依法治市才是真目标,注册制不过是个顺其自然的结果。
 
四、读书推荐集锦
 
2月28日:《通往货币经济学的新范式》
 
赵建:正在读易纲行长为斯蒂格利兹写的《通往货币经济学的新范式》写的序,可以看出易行长的基本货币思想——信用学派。该学派不同于货币学派,货币学派主要注重货币数量。信用学派是以银行行为为微观基础,注意到了信用市场中的信贷配给行为,货币政策要通过信用机制发挥作用。实际上,看现在中国的货币政策,无不带着信用学派的印痕。
 
3月2日:《德国古典哲学演讲录》
 
赵建:德国古典哲学,对人类文明的贡献极其大。原因在于,当英国法国相继进入工业革命的时候,德国却仍陷入“中世纪”纷争。德意志的领土上,竟然还有三百多个公国,跟中国春秋战国时期相似,多么古老的历史存在。但恰恰这种战乱纷争,促使人们不断思考终极问题,诞生了类似中国诸子百家百家争鸣的思想市场。
 
德国古典哲学的伟大之处是,拯救了由唯理论和经验论造成的哲学坍塌。休谟以不可知论打碎了权威,但没有建设和立。康德去努力解决了这一问题,提出了物自体的概念,在纯粹理性和实践理性中去中和认识论出现的裂痕。此后,费希特,费尔巴哈,黑格尔等不断的完善,直到抵达马克思和恩格斯。如果不了解这一切,就不懂的当前统治性社会思潮之一的根本源头。
 
五、问答集锦
 
3月16日:请问老师怎么看总理这次提的减费降税对下半年经济的影响?是否有望走出底部?
 
赵建:中国的征税体系比较复杂,现在货币政策传导有问题,问题出在商业银行。财政政策的传导就顺畅吗?财政政策的传导机制比货币政策还复杂,牵涉到财政预算,中央地方关系,税务的精算,系统参数的修改,报税流程等。所以担心有两个,一个是传导的摩擦,从中央到地方,雷声大雨点小。二是传导的时滞,真正发挥效果可能要半年多。当然,能及时反应的是资本市场。
 
另外,还要从一般均衡的框架内,计算减税引发的财政赤字扩张产生的一系列效应。但无论如何,大方向是好的,我们应该充满信心。
 
六、早鸡汤
 
3月5日:研究和思考的目的是预测未来投资赚钱吗?
 
赵建:你只能得到真正热爱的,而无法得到一心想要的。这就是世界的底层规律之一。研究和思考的目的绝对不是预测未来投资赚钱,那只是洞见问题到一定程度的副产品,而不能以此为目的。若以此为目的,到头来恐怕难以厚德载物。财富权力名声谁都喜欢,说要淡泊名利的人得首先有过名利才行。一个普通人说他淡泊名利,那只能是一种阿q精神,本质上,就是一个字:懒。
 
如同亚当斯密所说的,以赚钱为目标,本身也就是在为社会创造价值。你赚的钱财里,蕴含着社会对你劳动价值的认可。当然,市场也有失灵的时候,所以需要有道德情操论的约束。我在一篇货币与自由的小文里,也曾提及过。
 
那么做学问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抛却世间所有去沉溺于做学问的清苦?做学问的原动力一定是来自好奇心,来自儿时那种明心见性般的追问。就像猜字谜,捉迷藏。探求这个世界的真实答案,所拥有的幸福感跟财富名利获得的感觉差不多,但又不一样。物质的获得感很重要,但可能不如探寻未知的感觉更持久更直达心灵。
 
还有一种林间小路是宗教。西方文化实现了宗教和科学的交融,这是他们工业革命如此发达的原因之一。牛顿说我探究这个世界只是想更近的聆听上帝的教诲。爱因斯坦说,当我看到光弯折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神明的声音。
 
也就是,在艺术,哲学和宗教的世界里,有另一种美。这种美,需要对人生的反思,甚至需要一次彻头彻尾的绝望和痛苦,造物主才会送给你获得这种幸福的机会。生命开悟,灿若夏花,静若秋叶。
 
3月13日:没有非凡的人,只有非凡的经历?
 
赵建:没有非凡的人,只有非凡的经历。你唯一做的,就是正心诚意。人要有一点绝活,都是不由自己的。不凡的人必定有一段不凡的经历。人的潜力基本差不多,但是就看什么样的的经历触发你的潜能。
 
有些人选择了安稳,就注定被埋没潜能。人都是有惰性的,这是人之常情。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他们没有开悟。但有些人安稳了就不安,一眼望到头的人生令人绝望。所以他选择去经历,去做看上去性价比不高和吃亏的事情。本质上,就是寻找自己。没有所谓的吃亏和赚便宜,没有所谓的捷径和诀窍。在上帝的世界里,齐物的世界里,都守恒。你所有走过的弯路,都储存在你的身体和心智里。
 
人生的意义在于经历。去选择起伏跌宕的生活,在坚持和放弃的边缘上选择坚持。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伟大。人百分之八十是未知的自己。上帝,或者道,唯一善待的是那些正心诚意的,惟精惟一的人,那些为因不为果的人。这些人注定不凡。
 
平庸之恶,井底之蛙,理解不了大海冲浪的快感。就像一个散步的人理解不了奔跑中的人。他们那样也挺好,只是虚度了一生而已。他们过早的放弃了寻找自己。因为寻找自己,激发自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有痛苦才会有觉醒。你想想一个新生命的出生,为何伴随母亲如此彻底的痛苦?!
 
上帝为何如此安排,将世界上最大的痛苦和最大的希望安排在一起?你不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不能掌控的事情还有很多。究竟如何选择,让不凡的经历来成就你,这个不是一碗鸡汤能解决的。
 
但有两点你是可以掌控的,一是正心诚意,二是珍爱自己。因为每一个你,都是上帝精心选择并创造的。生活很精彩,生命充满质感和张力,关键是你如何选择度过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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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泽资本(香港)首席经济学家,济南大学商学院教授,西泽金融研究院院长,山东省普惠金融研究院副院长,山东大学特聘硕士导师,中国企业家联合会特约研究员,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银行中心特约研究员,首席经济学家论坛高级研究员;新华社特约分析师、财新、雪球、格隆汇等专栏分析师,新浪财经意见领袖。多篇财经评论文章阅读量超过10w+,在业内引起较大的反响。曾担任青岛银行首席经济学家,平安银行宏观研究中心主任,在美国尼亚加拉大学金融实验室、招商银行总行博士后工作站从事宏观经济和商业银行经营管理研究工作。在《经济研究》、《经济学动态》、《金融研究》、《江海论坛》等国内外学术期刊和会议专刊发表学术论文30余篇,财经评论百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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